香泉水和东湖坪本来是两天的项目,昨天上下午就完成了,兄妹老人团临时改变计划,今天上午路过丹霞风景区,进去溜达一下,之后再去韶关。
我去过丹霞,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没有水景也没有缆车,顺山串游,又找不到吃喝,印象很糟糕。这次所看,已经和国内各地景区无异,各种设施齐全。
丹霞游玩,两三个小时只能看一个局部,理想的安排是住下来,玩一天。我们只是匆匆打卡就离开了。丹霞距离韶关车程个把小时,下午入韶关,直达市中心。大哥熟人熟地,选择了一个可以走路看景的柏曼酒店。
柏曼酒店二楼有风采茶楼,楼下有诸如风度路熏风路武镇街平治巷之类的步行街巷,当然,也是父母兄弟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准确的说,父母工作,我们生活。五十年代末,大哥和二哥先后在韶关完成小学和中学教育。那时的三哥在读小学,老妹和我还是幼儿园时代,对于韶关的故事全凭大哥二哥叙说。他们每去一地,说一下我就咔嚓一下。
下图是韶关地委大院门口。为啥来这么一个地方行政中心?五十年代母亲两次受挫,五四年失去党籍五八年失去公职实际是一场天大的冤假错案。母亲年年不停地申诉抗争,最后就在此大门站立了近一个月。母亲的名言是,判罪撤职一夜之间,连个正式公函都没有,等需要拨乱反正平反昭雪的时候左挡右遮遮掩掩,该做结论了就说人不齐会难开,我就站到你大门口看着你开会,怎么样。
会如何开不知道,反正,党籍公职全部平反,恢复原来。那是1983年,我正在北京读书。我问母亲,地委赔偿你的损失了吗?母亲很得意地说,你和二哥考上了大学,全家五个孩子都是大学生,有什么损失。我笑她答非所问,如果是我,既然能在大门站一个月,那就揪着那些整人的家伙的领子呸他,剥光他的衣服作为我的损失赔偿。
五兄妹穿街走巷,什么电厂什么小巷之类,最后还是在那个林业局门前得到共识。这是我们在韶关最后的据点。母亲失去公职去了广州寻活路,父亲任职林业局住处迁往此地,他还特意叫来老家的嫂子照看我们。那是黄家最难过的时候又正好遭遇全国史无前例的经济困难。所以我在坛子上回忆,童年的记忆就是一个饿字,满脑子想的就是吃口热饭。所以,韶关的童年记忆是灰暗的阴郁的混乱的。没有一丝的亮色。
黑暗中的黑暗就是林业局的生活。三哥指着那破旧房子说,当年的种子仓库就是这个模样,他在这里偷核桃。我说,我也偷过。因为饿所以偷。
对于二哥来说,他的记忆比我们复杂得多。下图一栋很别致的楼房,名字就叫飞机楼,那是二哥的幼儿园。他从香港回来不久就进了这所由当年游击队员当老师的专门为当时党政军领导开设的幼儿园。大哥回忆道,他对幼儿园喜欢得不成,回家就哭,一定要回幼儿园。为什么?有吃有喝还有得玩,老师又好。
我们到达幼儿园得时候,院子空空大门紧闭。门卫问你们找谁?二哥说,我在这里生活过,就想看看那座楼,叫着飞机楼。里头的美女教师马上起立迎过来,哦,欢迎小朋友回来!
在我的群里第一次用了这个俗词:泪目。
见到曲江上面新建的江心岛的高塔,问大哥叫啥名他说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在的时候没有。后来知道了,它叫通天塔。
这是一个半岛,以前是个飞机场,解放后很长时间当作处决犯人的打靶场。大哥说他小时候常在这里看枪决犯人。看的时候很热闹,看完之后很害怕。为什么特意来这里看?大哥有他的故事。那一年,母亲突然找到大哥,说肚子疼,估计马上就要生了。大哥二话不说找来一辆厨房运菜的三轮车,带上母亲一路狂奔。穿越打靶场的时候全是野地,四面黑黝黝很瘆人。骑到渡口幸好划船的夫妻还在,是他们最后接力把母亲送到了河西医院。
第二天早晨一月一日,妹妹出生了。黄家五兄妹齐了。
通天塔处在三江汇合处。浈江,武江在此合流而成北江。我说,黄家也在此合流,我和三哥老妹在此出生。黄家第一次全员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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