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下定决心报考，马上就有报考哪里的难题了。我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广东，到外地读书，我告诉家里，打算报考吉林大学的日语系。为什么要报考吉大的日语系呢？因为我在学日语。我的教材就是吉林大学出版的。

       进报社之后，看到杨亮瑜在学习英语九百句，他说，学完这个英语就不成问题了。我也想跟着学，但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个时候，二哥的女友劝我说，不要学英语，跟我一起学习日语吧。为什么？学英语的人多，学日语的人少，学了五十音图，接着就是汉语为主，好学。于是，我就跟着她学习日语了。可是，刚学完五十音图，她告诉我，你别学日语了，为什么？我不能教你了，因为我和你哥分手了。那时的二哥还是海南岛的兵团战士，为这个恋情痛不欲生天天要我做思想工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心理疏导”。但是，分手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挽回的。分手之后不教日语也是理所当然。她教不了反而刺激起我的自学念头。不久，二哥再度回家探亲，给我带来了一台电唱机，据说耗费七十多元，花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积蓄。随机还带有两个唱片，一个是五十音图发音，另外一个就是日语的《为人民服务》和《纪念白求恩》。这也是我第一次听的日语原声。

（电唱机不在了，唯独留下一本73年版的《日语汉字读音手册》，伴随我走过漫长的自学过程）

      我要报吉林引起家里轰动，尤其是父亲，坚决反对，他的理由就是，出省可以，但是，不要去吉林，那里不只是冷，是饮食不同容易出问题，他还列举了一位广东老友，常年呆在东北，吃不惯那里的粗粮，胃给切掉了一半。这很吓人，我退而求其次，改报北京好了。报哪呢？最合适我的专业就是北京广播学院的新闻系了。

      随着填写志愿的日子到来，我开始现实地考虑问题了，与其报考那个毫无瓜葛的学院好不如报考稳妥一些的身边大学，于是，我的第一个志愿填写了中山大学。就在上交志愿表的那天，陈青找到我，说你怎么又填报中大呢？你的功课比我们好，肯定可以上别的大学，不要和我们竞争好了。我被她这么一说，就答应了，到了人事处要回表格，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北京广播学院，后两个志愿没有动。在旁边看我填表的人事处的谁（忘记名字了）提醒了一句，你三个志愿只有一个大学哟。

     这所大学就是北京广播学院。

      填报志愿的那天晚上，陈青很晚的时候找到大石街我家，说下午做的事情实在太蠢，被家里人骂翻了，因为让人改志愿是毫无道理的。她后来去找过人事处想再改回来，但是，志愿表已经送出去了，无法更改了，这怎么办。我说就那么办吧。关于这个改志愿，陈青说这是她人生中做得最蠢的一件事，足可以后悔一辈子。四十年后我们在美国见面说起这件事，她还是一脸苦涩，后悔莫迭。

     其实，我的考分并不比陈青高，这是四十年后我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