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那天返校,事前给人事处去电,说是要拜访一下曹处长,听听她的解释。她马上秒回,说到校知会,她马上过来会我。可是,不到一会儿,这个微信被撤,说今明正好有外出,下周再见。我听了呵呵,依我的经验,这些核心部门的头脑时间都有严密的计划的,临时外出?回到学院,直奔三楼,书记院长的办公室门紧闭,估计也是临时外出。眼下的领导们,怕回应问题,怕见群众。就拿俺的学院来说,开学至今没有一次集体聚会,基本靠群里几个小当差发通知,而这些小当差各有归属,多问就支支吾吾。怕群众怕问题,这个领导当得称职吗?我每回都给他们打基本称职,但是,出勤率和责任心方面不如潘师傅。
上次坛子文说到办学问题。大学如何太宏观,那不是今天的议题。我做过七八年系主任,也做过十来年的院长,我只能围绕着这个层级来谈。大学太复杂了,官场市场混合成一个浑浊不堪的江湖,关于这个论题留待以后慢慢说。学系和学院相对简单,习惯上含混地称其为一个学科单位或者一个学术专业组织。不过,我认为我所经历的的学院或学系,从来都不单纯,有些时候是一个兼有行政性质的学科组织,院长就是学科带头人,领着事业工资干着事业内的事情。自从有了市场经济的进入,学系学院也就变得不单纯了,胆小本份的院长还在苦哈哈地熬着,胆子大的就引进市场资源努力创收。创收的工具也就是办班,招揽横向,这种小打小闹发展到一个阶段就是明火执仗地卖文凭卖指标。后来,国家上级出手整治了,一律杜绝卖文凭卖指标的事情,同时也收紧了办班和项目的诸多支出。行政的出力从市场交易改为指标指引,设立若干目标和指标给大学划定等级,同理,由基层院系逐个追逐,比如,比如211,比如985,再又双一流,与这些指标相关的就是诸如发文记录,诸如A刊C刊,再升级就是比纵向的重大之类。我有个学生去了九八五回来,可谓面目全非,张口就是C刊,重大,我很鄙视这点,如此年轻的学者人生唯一追求就剩这个,是不是太功利了?因为这让我想起了范进。他理直气壮回我,老师,全国如此,木有办法。我不发刊我不重大,必然耗死在博后。每说到这点,我都可以听到学生内心那种呜呜的悲鸣。我不是否认C刊或者重大,但是,成为唯一的绝对的就有问题了。记得好早的时候我出席大学学委会,在议论到选择什么作为发刊标准,我说最好摈弃那些所谓核心,允许多样的选择。我们的所谓核心都是人为指定的,带有明显的局限性的,如果把它当作绝对的唯一的标杆,必然导致学术荒芜。
其实,在我做系主任院长的时候也有发文和项目的要求。我和当时的科研处有过冲突,我们的发文和项目,科研处不认,不认我就不报,有好几年广告学系科研成果处在空白状态。我的理由很简单,一个新的专业建设,必须采用新的规矩和标准。如果没有这种独立性自主性,开设新专业只是一场新瓶旧酒的游戏罢了。作为专业的负责,可以有两种办学态度,一种是官学,听命领导的,循规蹈矩的,再一种就是独立自主,依循知识装置的规律去办学的。前一种就是听话,一切以领导马首是瞻,不越雷池半步。眼下的大学,基本就是官场一个,衡量的指标是发文多寡重大与否。条件满足可以号称几流等待升迁。这种官场病传染给二级学院,院长们红着眼搞发文搞纵向,搞万人搞长江。成为长江又如何?可以做官啊。学而优则仕,始终是一个历史闭环。那些涉世不深的小袄们被重度污染,见面就念念叨叨,还告诉我这叫“非升即走”。
好可怜哦我的学生。在行政指挥棒下学术是否荒芜可以讨论讨论,但是,大学专业知识老化教学货不对板导致就业需求脱节已经被社会高度重视。我在许多场合呼吁,要重视这个问题,要好好研究论证专业课程的设置,产业对应,但反馈聊聊。我所在的,我所熟悉的同仁们议论最多投注最大依然是如何写本子拿重大如何成为万人或者长江。
靠发文靠纵向的大学还是大学吗?我认为是也不是。如果说是,这与中国特殊的发展路径相关。如果说不是,它就是挂着大学名份的官场,表面热闹遮掩不住背后的荒芜,院长们越是成为学术明星越带来集体的涣散团队的乏力,既缺乏知识创新也不为人民服务,这样做可以持续持久吗?
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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