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小学,中学路,参加高中聚会之前,其实,我走了一次少年时代成长的街巷。十多年前走过,也曾在坛子发文,这次再走,最大的原因是看了老妹写的回忆文,勾起我再去实地踏看的欲望。
东风路北侧一条普通的街巷,名字就叫“都土地巷”。63年我家从西关搬至这里。那是,不叫“东风路”,叫“德宣路”,文革破四旧,名字也改成了现在。都土地巷这个名字又土又旧,为啥可以保留至今?这个谜从小到大一直在我心中无解。这次路过,特意留影。
都土地巷向北右转,叫“九功坊”,左转就是“积善坊”。转弯处的公厕还在,老妹回忆道,母亲最落难的时候,为补充家用,就在这里露天敲石头,把一些大块的石头敲碎做建筑石料。同在一起劳动的还有被划为右派的姜公伯,他家就在公厕的旁边。公厕还在且成了二楼,姜公的旧宅早就没有了。
积善坊在当年也算半个豪宅,一座四方形的三层筒子楼,聚集了大半个省人委的公职人员。老爸从番禺上调省人委,在此落脚。我们一家也从西关务本坊的天台阳棚搬迁此地。
三楼,树叶遮挡的两扇窗就是我家。估计也就十五平米左右。大哥除外,常住人口六个,平时四到五人,一到周六日,二哥从广雅回来,小屋满满当当六人,一到晚上,屋子铺展全是床。那个时候,放下饭碗就出去撒野,磨蹭到很晚回家,进屋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也有睡不着的时候,自己开始给自己讲故事,要么太阳永远不下山,要么,快快长大读寄宿,贫困限制了穷人的想象力,我信。
上次发文,积善坊还能进出,这次铁门紧锁,进不去了,住在里头的也尽是外地人,就如我看那些街坊,说的不是粤语,是川腔。饮食店也是一般本地一半外地。
积善坊再过去就是大石街。我的中学时代在这里度过。72年到报社,我也搬迁至西瓜园了。
那个低矮的有绿植的房子,以前叫“财记”,一个个体的理发店。红卫兵大破四旧,质问“财记”的老板,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为什么不把低俗的“财记”更名?男人哭丧着脸回答,我的名字有这个”财“字,所以叫”财记“呀,怎么改呢?那群孩子,戴着红卫兵袖标的比我四年级大一点点的孩子也没招了,呼啦呼啦跑下一家破四旧去了。
财记过去就是大石街二十号了。好歹也是小三居耶。就是那个独立卫生间厨房就让人激动好半天。房子虽然粗糙,四墙落地且无粉饰,最简单的刷一道白灰,砖缝都看得见。但还是高兴,起码空间大了许多。这座房子让我们度过小学中学,见证了文革的发生和终结。老妹由此远渡重洋,我也北上京城。
大石街二十号的宿舍后来拆了,改建成现在模样的鸽子笼。我也从来没有进去看过。鸽子笼,有啥好看?
出席聚会前,再次看看积善坊和那些路边闲聊的外地人。若干年后,这里肯定被拆迁吧。记下,就有点历史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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