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漂记二:我选择了东大
在玉树所触动的“到外边看看”的情绪,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烈。开始的时候只是想改变一下环境而已。看看周围,有些同学开始考研,我觉得这也是不错嘛,但是,咨询了一下其他朋友,大家嗤之以鼻,考研做什么,那些喉舌理论你没有学够啊,考研还不如出国呢。
出国也不错,问题是去哪呢?在1985年我投了两份申请,一份是美国南加州分校的,据说那里电影电视不错,另外一份投给日本大学的艺术学部,也是电影电视著名。过了几个月,两个大学都回函了。南加州说录取了,要我交担保书,日本大学则要我先交二十万日元保证金,然后,到校后经过考试通过再交五十万日元。我和在加拿大定居的老妹商量担保人的事情,她听说我留学美国,毫不犹豫反对,你那点英语够用吗?语言不好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你就没有办法学习,将来的留学生活就会变得很凄惨。至于日本大学的事情,也被我的日语老师陈真一顿批评,七十万日元那,这可是天文数字呀,你要打多少工才能赚回来。当时,我全部积蓄不到六千元。青海台的王沛东给我建议说,阿黄,你和我到青海挖虫草或者卖牦牛毛好了,干一个夏天全都有了。
有一天遇到国际台日语部的刘欣,他被东京大学录取了。他怂恿我放弃日本大学转报东京大学。东京大学是国立大学,学费一年才三十多万,而且不用保证金就可以上。我说,那是世界十大名校,行吗?你把当记者当编辑的经历写上没准行。刘欣让他老婆刘香织把我的简历翻译成日文,寄出去了。
1986年的春天,我收到东京大学发来的通知,录取为新闻研究所的研究生,指导教官是荒濑丰教授。看到通知书,我知道,这回真的要走了。其实,从玉树动起改变环境的念头之后,我每走一步,既没有计划,也没有安排,纯粹就是随波逐流。看看当年写的《东京梦》,如实地反映了那个时候的状况:
“1986年春,接到东大的入学通知书后,我觉得真的要为留学做些准备了。所谓自费留学,亦即出洋谋生,前程如何,谁也说不清。我的妻子,天天张罗着为我准备几打袜子、几打裤衩以及四季服装,忙得很,而我则无所事事。手头的工作是编唐蕃古道的一部分片子。为这个节目,我在青藏高原奔波了两年多,虽说要去留学,临走前还是希望多干一些,好歹对得住自己的劳动。不过,当时的编辑组好象中了邪,人人火气特粗,动辄就骂街、吵架。我觉得无趣,干脆静下心来弄自己的。我开始做了个计划,每日起来练长跑。我想自己那点自学的日语,唬国内同胞可以,在东京街头玩真的,不觉心里发毛。在东京找不到好活,就得于粗活,体力活,有副好体力就是本钱。然而,光体力还不够,似乎还得有一种经得起变故、种种折磨的神经。于是,我又开列―个精神锻炼的计划。稍有空余,闷着头想想留学中可能遇到的坏事,灾难以及应付事变的对策。我嘲讥自己无聊,干脆停止这种“锻炼”。行期愈近,愈是无所事事。自己觉得这样不好,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死活由之……”
1986年8月29日,我拖着一个硕大无朋的箱子,踏上了东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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