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届的“毛粉”多吗?有学生看到上一篇追忆的时候私信问我。我说,印象中班里没有什么“毛粉”,我同屋的老魏,粉过,还写了令我印象颇深的诗,名字就叫“九月菊”,献给毛主席的。有一次上课,约请新华社的记者讲农村报道,他突然哭了,回到宿舍告诉我,老记者讲到中国农民苦,讲到“剪刀差”,他触景生情淘淘大哭。
中国农民如此之苦谁之过?想想也就明白,所以不粉了。眼睛从原来的仰视变成了平视,有没有俯视的,可能有,但我也没见着。
78年入学的时候,正好是华主席的时代,之前的76年悼念大会,看到华主席在天安门城楼舔手指念稿子,观众为之哗然,有如现在看到北大校长念白字,一下拉近了距离,因而也就没有什么“华粉”的可能。那么,有人说七七年高考与邓有很深的关系,属于天然的“邓粉”。我查看了一下当年的日记,春夏间有毛周华等人记录,唯独缺少邓。邓几经上下,忽高忽低。我在小学时,看到最多的大字报标题就是“打倒刘邓陶”,在我工作时,听传达,因为有了“永不悔改”的私信,复出了。76年再被打倒,一下子拉近了与普通百姓的距离。可能就是这种曲折的政治经历,失去神秘也就“粉”不起来了。
78年的春天,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平等的,百花齐放的,各种大神走下神坛与民同乐的。那个时候,”妄议”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没有情绪激动火力全开的争辩和批判,所以派别界限很模糊,新闻也不分小道大道,有说的就当事实。我到现在还在想,入学那年为什么那么地“缺粉”呢?七七届这个群体,十年浩劫走出来的一群,始终保持的就是一种怀疑精神,对于所谓权威从来不太感冒,这是不是早期文革的遗风呢?不知道。而处事冷静理智,不急不躁,特立独行,应该是属于文革后期的一种叛逆心理。所以,这群人没什么“粉”的基因,也没有社会焦虑症,始终保留的毛病,那就是一旦聚会,“说大人则藐之”的脾气就冒出来。
何谓七七届特质,我以为,那就是始终保持的怀疑精神,批判意识。有学生问我,大学时代有过崇拜的偶像吗?我一时想不起来,宿舍的墙始终空空如也,作为装饰,估计多是贴上世界地图。那会儿的邓丽君开始流行,喜欢听但不至于迷恋。为什么?入学年龄平均二十三,百分之九十具有社会工作经历。如此阅历,粉谁去?
所以我说,七七届那一代,属于“无粉”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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