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暴堵,据说四号线出故障,更加堵上堵。我是出城方向,没有感觉。到校之后,杂事不断。先是到媒介找找几个在家的仙女,议论一下近况。然后去国交,博士新生饭局。接着一点半,导师课开张,博一硕二挤在一堂。我居然发言个把小时。晚上六点电通讲座正式开始,有八讲。
继续上周的产业化讨论 ,发帖:
电视媒体产业化内涵变迁
中国传媒大学广告学院
黄升民
中央电视台发展研究中心
周滢
回顾国内传播理论发展过程,“媒体产业化”是敏感的议题之一。媒体产业化的提出,可以追溯到改革开放之初。从CNKI的学术话题热度分析(图1)可以看到,本世纪以来,媒体产业化议题在2004年曾一度引起颇多关注,但从2006年以后,产业化的讨论似乎已经归于平静。这其中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媒体产业化做的比说的多,理论探讨不如实践探索多;二是随着教育产业化、医疗产业化等概念的提出,“产业化”一词被“妖魔化”,业界有意避免探讨。而在2012年底开始,产业化的话题再次兴起,成为媒体人关心的热门话题。这背后的原因何在,再次提出的“媒体产业化”与以往的概念之间有什么变化,产业化重提是否预示着电视业将迎来深层变革,是本文关心的重点所在。
图1 “媒体产业化”在中国知网的学术关注度图示
一、“产业化”话题再热的背景分析
产业化的话题是在何种背景下再次成为媒体业关注的热点呢。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背景:
1、广告投入结构的新特征影响
由于广告是媒体业的主要收入来源,广告的交易方式、管理制度变化,必然对媒体业产生影响。近年来,新媒体崛起逐渐改变了广告消费结构。互联网超越报纸成为消费者接触的第二大媒体,网络广告收入持续增长,对电视广告造成一定威胁。据《中国广播电影电视发展报告(2013)》统计,2012年广电系统的收入中广告占38.86%,是主要收入来源。如果广告收入受到威胁,对于电视业来说,前景堪忧。
从学术角度看,产业包括广告经营。这与我国电视业内对产业的认识略有出入。在电视业内,产业收入一般指除广告以外的经营收入,与广告收入并列为电视机构收入的支柱。因此,广告收入受冲击,产业化收入再次被提出,成为电视业收入增长的希望所在。
2、经济形势及政策的不确定性
2007年《“媒体产业化”十年考》一文详述了媒介“一元体制、双重结构、三种功能、多元角色”的特殊性。目前,我国电视业还保持着“官商两面”的性质。这意味着媒体资源仍主要由“政治”和“资本”两股力量共同作用。
“政治”与“资本”在媒体管理中博弈时,强资本和强政治会使得媒介进入双赢的关系格局。2008年到2011年,中国电视媒介就曾处于这种双赢局面中。一方面,政府的宣传经费充足,另一方面,经济形势上行,使得电视广告高位增长。2012年,我国广电业的财政收入占总收入的12.11%,是一项主要财源。但2013年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增速下降,政府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意味着政府对媒体的投入也不会大幅上升。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对于电视业的支撑将更加重要,也成为“产业化”再提的重要背景。
3、管理体制前景的不确定性
2013年初,广电总局与新闻出版总署合并,成立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这意味着广电业还将面临着体制机制上的改革。在出版行业,全国出版单位已经基本完成改制转企,新闻出版总署在其中是主要推行者。那么,在广电产业化的过程中,新的机构改革将会采取何种方式,现阶段还没有完整的答案。中国电视产业化的发展一直与机制改革相伴,上世纪90年代的广告经营改革、2000年前后的集团化改革都与产业化进程相关联。目前产业化的发展,行政力量也必然是重要的推动力之一。
二、产业化前景的三种期许
广告市场受冲击、政治力量趋弱以及管理机制不确定的大环境之下,产业化议题重新兴起,其中也包含了几分期许。
1、以产业化补充广告收入缺口
从1979年大众媒体恢复广告经营,2012年全国广电系统的广告收入已经达到1270亿元。但电视媒介的网络资源、内容资源、受众资源仍具有巨大的潜能,有待开发。特别是在网络媒体兴起后,媒介市场空间陡然增加。无论是在互联网,还是移动通信网,发展信息、视频业务都需要大资本予以支撑。相对于资本投入的要求,广告收入显然已经不能全然支撑。
腾讯、新浪等新型网络公司的收入来源中,广告并不是最主要的营收来源;在更小型的网络公司中,风险投资等业外资本充当资金支撑的重要来源。可以说,媒体市场需要大资本介入,推动规模化发展。但在电视等传统行业中,资本一直在边缘渗透,被排斥在媒体核心业务之外。
通过台网、制播、娱乐-新闻和宣传-报道等四次剥离,电视媒体能够对可经营资产进行市场化改革。而这种改革就可以将电视产生的消费力转化为收入。广告收入增速下降的预期,使得可经营资产的产业化成为保持收入增长的另一种选择。
2、产业化弥补政府投入缺口
广电行业在30年间收入规模增长129倍。1982年,行业收入为9.8亿元,100%为国家拨款。到了2002年,产业规模为514元,国家拨款下降到15%(75.64亿元)。到了2012年,行业总收入达到1270亿元,国家拨款的比例下降到12.11%(395.68亿元)。虽然,政府拨款比例下降,但绝对值却上涨了40倍。
一方面,政府在财力充足的情况下,还在加大对媒体的投入,另一方面,广电也依靠政府的力量,保持着某些垄断资源的优先使用权。政府则更愿意在两方面投入,以保证媒体的可控可管。但是当政府的资金来源收紧,国家经济增幅减缓的大形势下,政府将倾向于用更少的资金保证媒体的可管可控。进而,期望媒体更多地通过产业化方式弥补资金的不足。
3、与国际及新媒体相抗衡
在产业经营方面,国内的新媒体本身就是企业性质。与事业单位、企业管理的电视媒体相竞争,在产业规模、资本运作方面有先天的优势。传统电视媒体只有通过产业化,才能与之相抗衡。同样道理,与国际媒体集团的竞争,有很大一部分是资本的竞赛,在这些竞争中,传统电视业如何胜出,产业化也许是其中重要布局。
三、需要澄清的几个问题
现下再论“产业化”,其内涵时过境迁,被赋予了不小的期望。那么产业化能帮助电视业完成蓄势发展的愿景吗?
1、“产业化”是否能解决收入多元化
在电视广告遭遇新媒体挑战的背景下,产业化被视为电视业收入的另一块蛋糕。那么产业化能否为电视媒体注入新的资金,成为电视业的收入主体?
国内电视业产业化过程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三十年来,产业化的实践探索远胜于理论。在经过历次改革后,国内电视媒体基本已经完成网台分离;制播关系也向社会化生产转移。在节目生产的各个环节中,可以社会化的部分都在探索市场化运作的可能。目前,国内各省级卫视竞相引进海外节目模式,其中运营、监督、制作的大多是社会公司。虽然“媒体产业化”一词在2006年后,没有引起大规模的理论探讨,但在实践中,已经走得很远。
一直以来,媒体产业化有两个关键:体制改革和经营改革。体制改革涉及媒体导向,牵一发则动全身,尤为慎重。而经营改革则处在持续探索的过程之中。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电视业内经营改革不断尝试,时有徘徊。徘徊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理论突破不大,实践突破很大。理论界对产业承认,但对“化”有所忌讳,有所回避。而在实践之中,产业化却从未止步,从广告经营方式、收入分配方式到制播机制创新,产业化往往从广电业的边缘突破,对非新闻的节目资源有很多尝试。但没有理论指导下的实践,往往缺乏顶层设计,一旦遇到问题,从上至下都处于茫然状态。二是从边缘到中心,经营影响全局。广电行业的发展靠资本和政策支撑,产业发展30年取得140倍的飞越,支持了电视业规模、机构、队伍等各项发展。在电视机构内部,经营部门也显得愈发重要,成为核心业务。如果从产业自身发展规律看,产业发展需要规模驱动,电视媒体产业也同样有规模发展的需要,仅有广告收入不足以满足电视产业发展的全部资本要求,同时业外资本还在寻找介入的机会,“产业化”也因此被一再提出。但政府对产业化的前提条件一直没有改变,就是要求媒体可控可管。
回顾这一过程可以看到,产业化需要资本介入,但政府需要对媒体的可控可管。政府对于产业化,基于两个方面考虑,一方面要能保证媒体可管可控,另一个方面希望吸纳业外资本,利于媒体资源运营以增加收入。这两者之间的权衡,集中体现在业外资本能否介入电视媒体经营权。2005年国外某媒体集团尝试经营省级卫视时,资本介入的红线被明确划出,也使得产业化的试探限于非新闻类资源的社会化生产之中。之后,电视业内有所共识的是,可能会完全产业化的,是娱乐节目;需要政府扶持的,是少数民族、少儿节目;新闻类,既要能控制又要能经营。
相较国外媒体,国内的媒体产业化还远不充分。产业化资源空间还有很多,而产业经营主体的自身定位却并不明晰。30年来的产业化探索中,电视媒体处于政策优势地位,无论是衍生品市场开发,还是品牌运营,电视产业已经习惯了用行政管理方法对待市场需求,这使得“国企病”在电视业内并不少见。
已经探索了三十年的电视产业化,相对于广告收入来说,仍处于补充地位。如今面对如此之多的期望,是否有决心真正脱离行政思维,在市场竞争中开拓新的经济增长点?还有待观察。
2、产业化是否能将政策资源货币化
我国电视媒体一直有“公商两面”的属性。经济来源分为“事业”、“产业”,如果仅以“事业”发展,就应由政府出资。2008、2009年后,报业亏损使得光明日报、人民日报等媒体又重新回到由政府出资补贴的状态。
那么电视媒体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一个单纯的属性,或事业、或产业?如果在10年前,大多电视媒体都会选择做商营电视台;但在现在,大多电视台可以维持生存,但已出现疲态。2002年到2012年,电视产业的窗口期已经过去了,有没有信心有没有能力完成产业化这一跃,不是理论问题,而是实践问题。
如果仍维持“官商两面”的现状,则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是经济走向良好,政府有足够财力支撑。另一种,在政府预算不足的情况下,政府不会再按拨款的方式,电视媒体自谋出路,所谓“转企”。过去的新闻出版署就曾完成了全国出版社的转企工作。电视媒体就处在背水一战的环境之下。
讨论产业化的问题,语境不同了。以前是跃跃欲试,现在是沉重的,未来不可预知的,没有能力、没有资源,所以再提“产业化”,上下都非常困惑。产业化剥离以往是为了效率最大化,而现在则是迫不得已。以往,电视业希望通过剥离获得更多的市场运营空间,政府对此还有所限制,而现在是否能通过剥离获得经营收益最大化,并不确定。因为,电视媒体产业规模化发展的窗口期已经过去,资本已经有了介入媒体的替代品―网络新媒体。
3、依靠产业化是否能加速电视媒体的规模发展
前文提到,单纯依靠广告收入不足以支撑产业规模发展。是否资金引入就能够完成电视媒体的规模发展了呢。
从政策上讲,产业化有三方博弈,第一媒体,愿意不愿意产业化,答案是观望。第二是政府,媒体产业化是能否控制,能控制又能产业化当然好,但现在要重新议价。第三是资本,现在是否会选择进入传统媒体,答案不好说,因为已经有了替代物。
网络媒体的发展,为电视的产业化带来了机遇,也使资本有了新的流向。与传统媒体不同,网络媒体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商业属性,资本进入门槛不高。同时,经过十年的发展,资本在网络媒体已经形成规模,网络媒体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电视的替代品。腾迅2013上半年收入达到279亿人民币,百度2012年收入223亿,这些网络媒体还在以资本运作方式不断扩张。这种趋势下,电视媒体产业化一旦开放对资本的准入政策,遭遇的将不仅是海外媒体集团的资本,还有这些新兴的网络媒体的资本力量。
总结以上几个问题,我们可以发现,一贯在实践之中前行的产业化,一旦遇到战略层面的问题,就会失去方向。而电视产业化遇到的恰恰是战略问题。
首先,电视业管理层需要对产业化有明晰的定位。是选择完全商业化、还是维持现状,或者退回事业主体,去商业化?如果多种形式共存于电视台内,那么哪一部分需要去商业化,哪些部分需要商业化,如何布局,如何应对。电视产业的顶层设计不能缺失。
其次,电视业可经营资源需要合理规划。资本有着逐利的天性,产业发展也同样需要对可经营资源进行区分。电视媒体内部的信息资源、品牌资源还远未开发,如何将可经营资源逐步释放,避免恶性竞争;如何在充分发挥电视资源优势,不能只靠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来调节,还需要电视管理者的智慧和行动。
第三,改变以行政思维搞经营的通病。媒体习惯了自上而下的决策机制,一旦决策层遇到难题,整个系统就处于无奈之中。产业化必然要与市场接轨,为保持对市场的敏锐反应,很多决策需要改变以往的单向决策机制。行政与市场的管理思维矛盾必须得到解决,才能真正释放产业活力。
总之,电视产业化问题的关键,不是某一块资源要不要产业化,而在于决策者是否有清晰的产业发展思路,决策核心问题不解决,其他问题只是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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