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公共服务的乌托邦

下午刘三给我发信，说杂志好了。本期主打文章的标题就是“公共服务‘理想国’”。

年年两会，会上的左倾色彩越来越浓，去年达到一个小高潮，与红歌红舞相配合，是代表的发言当中，屡屡批评广告，有一个叫方明的广电代表，呼吁有关部门把央视一套的广告停掉，让好多报媒兴高采烈。也就在那个时间前后，重庆卫视的广告没了，名头就是加大公共服务，那个黄姓市长说，要搞类似英国BBC那样的公共频道。广告界的人士好紧张，广告没了，我们吃啥呀。我想也是，没有广告，我们这个学院也就完了。今年两会临近，大家真是很担心，如果社会情绪越来越向左，广告这类弱势产业肯定遭到鞭笞。代表也是那个德性，硬的不碰，专挑软的，广告就是软，怎么批都有拍巴掌，领导也容易赞许，表示顺从民意。有了重庆的起头，当然也有后来者跟进，这也是中国特色。

怎么办？当媒介编辑部要在两会期间做一下公共服务的选题，我一听马上赞同，很想和当下潮流唱唱反调，也想碰碰主流学霸的那根神经。关于公共服务问题，学界多有讨论，鲜有成果，为何？记得好几年前媒介杂志报道公共频道，我写了“公共频道的悖论”，王小农笑话我说，这是咱人大的领地，你凑这个热闹干嘛。我想也是，所以很长时间不碰这个题材了，可是看到那些混球胡说八道，生气了，咱也得说说啦。

国家者我们的国家，媒介者，我们的媒介，我们不说，谁说，呵呵。

视点：警惕公共服务的乌托邦

2004年3月，杂志的封面主题是《公共频道困局》，那个时候是编辑部首次接触媒体的公共服务这一论题。一晃8年，如今两会在即，十八大也马上要开，估计诸位人民代表们讨论得最为热烈的话题之一就将是“公共服务”。编辑部此次旧话重提正是为了警惕在一片热议之中这个话题走向偏执与极端，成为蓝图美好、实施却难以为继的乌托邦。所以，编辑部不得不再次执笔为枪，直击中国媒体的公共服务现状，解读当下的问题与矛盾，探讨未来的出路和方向。在探讨的过程当中，三大问题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是公共服务与商业利益的辨析。我们并不想去咬文嚼字地解析公共服务的定义，但是却要指明中国媒体的公共服务需要具备一定的包容性，和适应性：公共服务并非要与政治服务、免费服务相等同，也不应该与商业利益划清界线。应当明确的是，公共服务理应包含两种类型，一种是完全免费的公益性服务；另一种则是有偿或者半有偿性质的公共服务，带有一定的商业成分。比如，收费低廉的有线数字电视这一媒体业务即应当属于半收费性质的公共服务，因为任何一个发达国家的有线收视费用都不会只有十几、二十元人民币这样少。

此外，公益广告、企业赞助的慈善活动、带有植入广告的公益性节目、针对窄众群体的付费频道如四海钓鱼和天元围棋等，这些算不算公共服务呢？笔者认为应该算，只是这样的公共服务将媒体特性和商业利益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带着商业的包装，走着服务的路子。所以，社会舆论以及媒体机构也大可不必一提公共服务就产生一边倒的状态，仿佛不是“公益、免费”就是对公共服务的曲解，就是与人民为敌。其实，能够让商业反哺公益，壮大公益部分的力量，这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二是认真审视当下媒体公共服务的问题所在。笔者在8年前的视点文章中以“公共的悖论”作为标题，因为那个时候媒体的公共服务担当被广泛呼唤，然而现实状态却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时至今日，虽然从政府开始，到媒体管理层再到实际的媒体机构，都已经投入了大量的真金白银去建设这一事业，然而却总是因为制度的设计不足、体制的管理不善以及可持续性的欠缺而无法获得真正的认可。所以，比如西新工程，比如有线数字电视的整体转换，比如数字电影下乡，比如图书出版的下乡，比如高清频道、记录片频道的开播等等，从硬件到软件的各个方面，但凡涉及到公共服务，就总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我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却总是换来并不讨好的结果，原因与问题何在，这是我们需要认真反省与深思的问题。

三是在公共服务的构建当中，“国情”二字不可忘。最近柳传志有一段名言说道：“我们如果现在就一人一票，大家肯定赞成高福利、分财产。还保护什么私人财产，先分完再保护，完全有这种可能。它会一下把中国拉入万劫不复的场景。”虽然是商人的言论，但是笔者认为这一论述也可以完全用在公共服务体系的建构之上，也是给我们当下的公共服务予以警醒：中国现在仍然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离真正的共产主义还很远，我们的媒体公共服务体系无论是内容、渠道还体制建设，也都应该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逐步构建成型的理想国而非一个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乌托邦。

所以，我们的公共服务体系可以仍然很弱，可以存在问题，可以被大众所抨击和指责，因为我们才刚起步，理应存在进步的空间。真正的问题首先是防止公共服务四个字成为政府或机构装饰门脸的装潢，华而不实、转瞬即逝；领导机构显然可以轻松地利用调控与行政手段去强制各个媒体机构执行其公共服务的职责与义务，给社会带来一片“欣欣向荣”的服务表象，然而这样的烟花工程却是无法持续下去的。第二是防止公共服务成为各个机构跑马圈地、划分资源，然而执公共之名、行商业之实，让公共服务成为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当年多少公共频道、少儿频道正是这样畸形的产物。

设计之初欠思考，执行之时欠透明，验收之际欠监管，这是中国媒体公共服务的重要现状，然而要真正改变这样的现状却由不得我们大跃进般跨步进入下一阶段，而是需要在服务大多数人与收取相对低廉的费用之间找到平衡，实现公共服务的可持续发展。

种下龙种，收获跳蚤――万莫成真！